王猂子小小年纪就背上了一口大黑锅——贼。
王猂子上中学,得过一条河,翻一道岭。春天到了,雪化了,河开了。在冰下憋屈了一个冬天的林蛙,见了天日“咕呱”的欢叫个不停。它们哪想到这欢叫声会招来杀身之祸。一天放晚学,王猂子和同学小山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到了河边,发现河的上游不远处有个人在从河水里捞东西往面袋子里装。
“咱们过去看看那个人在捞什么!”王猂子说。
两个人奔了过去。哈!原来是护林员李凤林在用抄箩子捞林蛙。装在面袋子里的林蛙,憋得一拱一拱的。王猂子对李凤林说:“林叔叔,老师说,不准捕捉林蛙!”
“你们老师说什么,干我什么事!”护林员没好气地说。
“老师说,一只林蛙一天能吃一两害虫。”
“那又怎么样!”
“老师还说,虫子吃树、吃庄稼。”
“你不是树也不是庄稼,它吃它的,干你嘛事!”李凤林说着用抄箩子把儿撅着半面袋子林蛙,滴着水,向林场走去了。
王猂子和小山子知道,这里是护林员的天下,他不肯放这些林蛙,谁说也没用。向上告,不等告出个名堂来,这些林蛙早变成人粪了。“偷出来,放了!”王猂子和小山子几乎同时说。
他们俩侦察到李凤林把林蛙带回家藏在仓房里了。仓房是用板皮钉的,一面墙是院墙,在院子外面起下两块板皮,就能把装林蛙的面袋子钩出来。对了,就这么办。
“我家有钉起子。”王猂子说。
“我家有铁丝钩子。”小山子说。
两人约好,晚上8点动手,可是都9点了,小山子也没到场。王猂子去家找他。小山子说:“咱别管那些林蛙了。我妈说,学生的任务是学习。”
“你同意了?”王猂子问。
“我妈说,现在人都在为自己。咱把林蛙偷出来放了,对咱自己有什么好处?若是被抓着,赚个小偷的名一辈子也抖搂不掉。我不去,你也别去了。”
王猂子觉得小山子说得也有些道理,就回家睡觉了。见李凤林把林蛙倒在一个大盆里,放进咸盐“煞”。林蛙一个个吐白沫子,难受的乱蹦乱跳。李凤林又把它们倒进了翻滚着开水的锅里。林蛙都泛白、伸腿了……王猂子突然坐起来,揉揉眼睛,原来是一场梦。他下地抄起钉起子就向李凤林家跑去,来到藏林蛙的仓房外,贴墙听听里面有“咕咕”的蛙叫声。屋里亮着灯,有“哗哗”的搓麻将的声音。王猂子轻轻地起下了两块墙板,又慢慢地用钉起子钩出了装林蛙的面袋子,背在肩上转身要走,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细看看,是李凤林,说:“你来偷林蛙!小小的年纪干出这种事!”“啪!”一个大嘴巴。
“我是想放了它们。”王猂子说。
李凤林也怕把事闹大,夺下装林蛙的袋子和钉起子说:“滚,你这个贼!”
从此,王猂子就有了“贼”的称号。
王猂子家在塔头甸子里垫出一块有四铺炕大的一块菜园子,种的土豆,地头有个水坑。地和水坑用一米多高的塑料布围在一起。王猂子把捉到的林蛙放进水坑里饲养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夏天来了,绿油油的土豆秧子封垄了。起花大姐了,花大姐吃土豆叶子,别人家土豆地里的土豆秧子,只剩秆了。变成了红褐色,有的土豆秧子死了。可是王猂子家园子里的土豆秧子却绿油油的,花大姐没吃,奇怪了!花大姐为什么不吃王猂子家园子里的土豆秧呢?林业局农业科的技术员来到王猂子家的菜园子里蹲点考察,李凤林也夹在其中。花大姐会飞,一米多高的杖子挡不住它,雨点儿似的落到王猂子家菜园子里的土豆秧子上。林蛙像比赛跳高似的,跳起来抢花大姐吃,吃饱了就蹦到水坑里“咕呱”地游泳去了。“这个池子里的林蛙是哪来的?”农业技术员问。
“我放养的。”王猂子说。
“真有你的!这里蛙哥多,花姐少,不够分,所以土豆叶子才完好无损。值得推广。”说得大家都笑了。
“猂子,”李凤林说,“把你的林蛙借几只给我用用好吗?”“你随便捉吧,用完还我。”王猂子大方地说。
李凤林捉了几只放到自家的土豆地里,不一会儿林蛙就逃得没了踪影。李凤林笑笑说:“林蛙记我的仇了。”
王猂子说:“林蛙不会记仇,是追花大姐去了。”在场的人又笑了。
年末,一辆草绿色吉普车开进了林场大院,从车里走出一个人来,她是王猂子的班主任老师。老师向大家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市里要召开保护野生动物先进人物代表大会,王猂子同学被评上爱蛙模范了,我来接他去开会。”
“偷蛙贼”变成了爱蛙模范,轰动了整个林场,人们纷纷前来送行,有送花的,也有送水果的。李凤林提着一把钉起子,也来送行。他来到王猂子面前说:“猂子,把这个也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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