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乍暖还寒,一夜微风低语之后,枝头的叶芽开得更真切了。本以为除了吃一顿妻子做的春卷外,这春意大致是与自己无缘了。午后,背靠的山坡,在积雪尚未化释的残重下,有三两株露头的杜鹃花枝,那色儿已从冬日的墨褐,变成了嫩嫩的黄,内里透着淡淡的绿,它这是在宣示着春天的气象?轻轻摘了几段枝条,回屋插在装满清水的杯子里。
在杯中,不过几个钟头,一朵朵杜鹃花绽放开来。这是紫色的花,名叫兴安杜鹃,浅色素淡,深处嫣红,好似还能看见它轻盈的呼吸。不一会儿,香气悠悠地在书房里漫开,勾起了一些被忘却许久的记忆——二胡独奏曲《江南春色》。此刻,用这江南丝竹特色的音乐来配这簇花再合适不过了。乐曲里,仿佛展开了一轴画卷,春天来到了江南,十里莺啼,水村山郭,缓缓绘成了梦里温婉清丽的背景。没有冰雪,没有寒冷,有的只是轻风杨柳,有的只是水蕴灵性,山藏厚重。听着优美的旋律,嗅着沁人心脾的淡香,心里就下起了杏花春雨,瞬间,仿佛置身于那年三月下江南的旅游之中:扬州的瘦西湖,绍兴的兰亭,苏州的拙政园……
杜鹃花虽小,待它漫山遍野盛开时,竟有种轰轰烈烈的感觉。我常常在那情景里,由衷地感叹我生活过的小兴安岭。白居易有诗云;“最喜杜鹃花烂漫,春风吹尽不同攀”。古往今来,杜鹃花的故事不知感动了多少人。我久久地站在花前,突发联想:美好但无法持存,人们才想方设法要将它保存下来,与其说是贮存花朵,还不如说是在挽留春光,想要沉醉了岁月。
有一次,3名学生陪苏格拉底在春天的河边坐着,苏格拉底让大家说说各自什么时候最幸福。一个说,年少无忧最幸福;一个说,享用美味佳肴最幸福;最后一个说,周游希腊最幸福。
那一刻,苏格拉底默默不语,他用着迷的神色望着眼前的风景,轻轻地说:看看春光吧。林文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