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初春,寒冷天气仍在继续,可在我的室内,一盆君子兰正在如火如荼地绽放着。我不知不觉想起了张学良的一首有关君子兰的诗:“芳名誉四海,落户到万家。叶立含正气,花妍不浮花。常绿斗严寒,含笑度盛夏。花中真君子,风姿寄高雅。”
这几年,我养了一盆君子兰,说来奇怪,一连三年,它都是在大年初一前开花,而且花期是一个月还多几天。所以整个正月里,我有花可赏,有景相伴,沉浸在鲜花美景之中。
由于冬天漫长,关窗户关门的时间长达半年之久,如果几个月见不到绿色,见不到花开,生活是多么单调和乏味。谁不想看到一片绿荫、闻到一缕花香?我不会养花,更不懂花道,自从有了安定的住处,我从市场买回了这盆君子兰。这些年来,越来越多的人把养花已当成种时尚,我这个从不赶时尚也不爱赶时尚的人,养一盆君子兰就是为了看到一点绿色,给生活增加一道色彩。君子兰开花,是意外,是惊喜,也是收获。从这盆君子兰中我悟出了道理:养花不光是美化环境,还能调剂精神,陶冶情操,激发灵感。养花,是对美的向往,是做快乐的“无为”之事。
我爱一个人独处观赏君子兰,独处才能成为真正的自己。我每天赏花,赏花是纯美的境界,在赏花的同时,心里的花也开了。一根手指粗的花茎,直挺挺地长在两边绿叶中间,茎的顶端紧凑地开着十几朵花儿,真真切切的花团锦簇。看着这样美丽的花朵,我不期而然地想起了三十年前的往事。
上世纪的八十年代中期,我家从农村搬进城里没几年,虽然我在农村土生土长近二十年,但家里从没养过花,村里也很少有人家养花。因为一到暮春,村外草甸子里的野花就开始渐渐盛开,特别是到了夏天,家家户户小院前都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一年四季,谁家若是在屋里用花盆养花,会遭到讥讽,说那是猪鼻子插葱——装象(相)。约莫进城两年的光景,一入冬,楼上的侯大婶给花盆换土,随即淘汰几盆花。她问我要不要,不要就得扔,我选了一盆君子兰(当时不认识君子兰,人家告诉我之后我才知道)。
我有了这盆君子兰之后,重新买了一个泥制的花盆,又托老乡带来了家乡的黑土,把一盆君子兰安顿好了。没多久,这盆君子兰长得生机勃勃,春节的时候,竟开了十来朵金灿灿的花儿。侯大婶来给我母亲拜年的时候,欣喜地看到了鲜花盛开,她凑到跟前指着君子兰说:“这花我养了好几年,别说开花了,就连叶子都蔫头耷脑的。你原来养过花吧?是咋养的,把花伺候得这样好?”我实话实说:“我从来没养过花,就是一看土干了就浇水,顺其自然。”侯大婶说:“你这孩子和君子兰有缘啊!”
我那时二十岁出头,练笔写文章不久,只不过在内部的报纸上发表几篇稚嫩的小文。由于这盆君子兰的缘故,我郑重其事、用心用力地写了一篇《君子兰情愫》,在正式发行的报纸上发表了。君子兰,是我文学写作的起点。
两年前的正月里,我案头的这盆君子兰开得正旺,我在构思一篇画评,是评著名女山水画家王剑兰的画作。王剑兰颇像君子兰落落大方,她的山水画有个性有特点,其名字中又带一个“兰”字。一连几天,我潜心观赏君子兰之花,把这盆君子兰当成王剑兰的画,又把她的画当成了这盆君子兰,二者合一,文思泉涌,一气呵成写完了《情系大山意满林海》。
君子兰在我的心目中是这样的:叶片宽厚浓绿,磊落、端正、大方,颇具君子风度。当窗外瑞雪纷飞,君子兰却盛开着火红璀璨的花朵,给人以温暖和美的享受。人生中,和我最有缘的花儿,就是君子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