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飞羽,给山河披上了纯白的雪衫。放眼望去,一片一片的白雪,堆积成厚厚的雪域,铺展成银白的冬天。
站在寒风中,感受冬天的肃穆。细碎的阳光,斑斑驳驳地投射,仿佛在寂寥的心头附上了一点点富丽的华彩,有意无意地敲打着冬的惺忪。乍暖还寒中,穿越季节烟尘的阳光,落在雪霁的柳梢,叶蕾已经饱涨了。季节的轮回啊,正向着春天的方向默然前行。冰束缚不住季节的脚步,束缚不住大江汹涌的激情,束缚不住世俗的冰寒强加给它的冰茧。
透过光阴,我看见生命绽放成真实的花瓣:江水鼓动着压抑了整个冬天的臂膀,解开羁绊,震撼出大江的裂隙,从额尔古纳河、呼玛尔河、结雅河、松花江一直裂变到下游的大海,传递着开江的宣言、开江的豪迈、开江的期盼、开江的声势。大小兴安岭、外兴安岭、松嫩平原、三江平原,数以百计的河川溪流呐喊着,奔跑着,踉踉跄跄,带着哗啦啦的掌声,响彻云霄的向黑龙江奔跑汇集,撵跑了北风,赶走了寒潮,汇聚成开江的欢乐鼓点!带着春姑娘的绿妆,扎着庆典的红绸彩带,笑盈盈的回来了!它将敞开胸怀承载千帆,灌溉无垠的稻寂和花、树的倩影。
开江了,大江哗哗的流泻,江涛中的冰排咔咔炸响,像节日的鞭炮一样声震天空、引爆雷鸣。大块的冰排漂浮着,小块的冰排旋转着,风推浪涌,浪助风威,一会儿跃向浪峰,一会儿挣扎着跌入深谷,喘息着、践踏着竞相奔跑。失去往日凛冽的坚冰,碰撞着裂变,在阳光下撕裂、沉淀、挣扎着异化,吐出混浊的泡沫,泛出银白的碎冰一路奔波。一块接一块,一排接一排,跌跌撞撞,挤压的挤压,对接的对接,尾追的尾追;展示着运动的美、漂流的美、撞击的美、涤荡的美、融合的美、变革的美……一块冰排突然被下游的冰层卡住,滔滔江水被冰排堵塞。冰排簇拥着、挤压着、冲刷着、漫卷着、搏击着。一场鏖战中,大浪一会儿骑上冰排,和冰排一起沉浮,向下游颠簸流去;一会儿潜入溜底把冰排举起,越举越高,冰峰对峙,叠起冲天冰坝。此时,江水陡涨,涌塞中流。冰撞冰、冰挤冰、冰压冰、冰摞冰、冰砸冰,水位越塞越高,直至轰隆隆一声巨响,冰坝终于坍塌了,浊浪滔滔,惊天动地,咆哮奔腾,叹为观止。千回百曲的大江,一年一度地书写着历史,书写着胸怀,书写着画卷,在不舍昼夜地跋涉中,书写年轮的旋律,成为一曲光阴的交响,留存下恒久记忆。
面对易老的人生,最令人回味的是始和终这两端。依如一年一度的开江与封江。寻找过往的人和事时,觉得生活像一首传承的老歌,唱歌的人一个个走远。期盼绽放的人生总是凉丝丝、冷嗖嗖的充满寒意,抽打着往昔回忆的暴风雪。一层层剥落的清纯,像开江的冰排,在感叹中翻卷着朝露和夕阳。此刻,我站在咆哮奔腾的冰排前,被一种恒久的精神感动,想到世界上应该有这样一种爱:虽然不能称之为爱情,却能在岁月漫长的脚步里,回味永恒的眷恋;世界上也应该有这样一种情,虽不能用世俗的方式承担,却能缠绵成心底永恒的温馨——这就是我对生命的第二摇篮黑龙江的爱!啊,开江——你生命的俪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