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个子高,一米八几的大个儿,走起路来腰板绷直。
父亲小时候很苦,十三岁,他便没了父亲。有一年,跟车上山,昏迷中从车上摔了下来,让六马拉的铁轱辘车斜肩带背碾了一下,父亲回忆说:“那药真好,要能吃上(父亲当时寄居在亲大爷家)两服,阴雨天就不犯病了”。
父亲跟母亲结婚时,就一床被子,那一床被子是借别人的,三天回门,被子还了回去,母亲为此哭了一场。
父亲生在黑龙江省兰西县,但他添籍贯总写山东。父亲说:人不能忘本啊。据父亲讲:太爷时一家人是闯关东过去的。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让背诵一首歌谣:“登州府,文登县。千家条,柳二社,老家住在七盘磨”。到现在,我也没造访过文登,更不清楚七盘磨是个什么地方(原谅我的不孝)。
二O0三年夏秋之际,父亲跌了一跤,关门雨连下了两个月,父亲不能出去晒太阳,活动身子,他的病开始严重了。
那一年,我知道是父亲的一道坎儿,北京又闹非典,里不出外不进的。满街的“白色恐怖”。无奈之下,我买了《黄帝内经》、《寿世保元》、《千金翼方》、《医心方》《汤头歌诀400味》之类的医学书,准备自学,盼望回天有术,根治父亲的病。
二00一年,我在北京贷款二十五万买了第一套三居,父亲知道了很不放心,捎信说,“胆子太大,这么多钱,一辈子也还不上”。
大约二十几岁,父亲遭遇了胡子“绑票”。秋天的一天下午,父亲在瓜地接待一个吃瓜的人,那个人边吃边扔,临走还用衣服包走一些,父亲说:“兄弟,没事儿,青瓜劣枣,谁见谁咬”,那人一言不发,定神看了父亲一眼。原来他是胡子中的探子,胡子晚上进家(外界传说家里有枪)时,就是他找人救的驾。后来没过多久,这伙人都让民主联军给收拾了。
父亲年轻时爱喝点酒,平素里沉默的他,喝酒后话语就多了起来,他一生各类酒喝了不少,他的酒友,有高丽人、有日本人,年轻时,有一次在酒桌上和一个日本人起了纠纷,这下麻烦大了,日本人召来一院子同胞,拿着刀和木棍,非要讨个说法,直到父亲买了一只羊,请整个院子里的人吃了酒才算罢休。
父亲是个勤快人,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他亨受的“特供”,是母亲冲的鸡蛋水,我那会儿很是羡慕,一段时期,成了我读书的动力。九0年母亲走了,父亲的“特供”就断了。
父亲是有性格的人,但父亲一生没有对手,父亲的人缘好的出奇,平时总喜欢帮助人,送他那天,邻居们哭遍了一条街。
“四清”前的一年冬天,父亲带人上山割苫房草(搞副业)谁赶车,谁跟车,哪个屯子的,父亲用小本记得清清楚楚,然后埋进雪里,“四清”开始后,有人骂他是“座山雕”(一人说了算),工作组查帐时,父亲拿出小本了,告他的人不仅哑口无言,还由他的反对者变成他的拥护者。
在一队当生产队长时,三队队长李某跟父亲打赌:今年打粮若赶不上一队,他李某认栽,愿意用肉填秤(补齐),到了秋后,粮食没超过一队,李某便没了言语,每次见面,父亲都小心避开此事,就跟什么没发生似的。
父亲是家里第一个支持我买书的人,我的第一本藏书《燕山夜话》,就是他省下午饭钱买下的。
父亲走的前一周,四叔担心父亲半夜走,周围人措手不及,让我用奇门(遁甲)看看,啥时候最凶险,我看了看起好的九宫格,说了句第七天早晨六点,四叔便吩咐家人头天晚上安排了人手。
最后的日子,父亲咳嗽几声,后来止住了,父亲似乎累了,闭上眼晴,父亲永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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