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没有过爸爸。从小印象中我妈就是那个样子——永远一身素装就像个老大妈。那时她只不过二十四五岁。我爸已不在,后来才知道爸爸是伊春林区开发建设
一个因公牺牲的林业英雄——刘忠财。当时我刚刚六个月,很快会说话了的我就急不可耐地问妈妈:“你天天接爸爸,他怎么还没回来呢?”妈妈每次都佯装甜甜地回我说:“你爸他是林场采伐工,不能回来。”常常傍晚,妈妈就会站在院门外望着下山的人群,时而面对大门读着每天贴上的毛主席语录,直到一群一群下山的工人走远她才转过身。那天有着蓝蓝的月光,望着她满眼的泪花,我又问:“爸爸还没回来啊?”妈妈迅速地抱起我说:“傻儿子,他死了!”慢慢地我懂了!
以后的很长时间里,我总会傻傻地望着妈妈,她也总会给我以微笑,并说:“妈没事!”,几岁的我本能地理解了娘俩的“相依为命”。当时靠政府每月16元补贴维持生活,日子过得十分艰苦。妈妈还常常给我惊喜:“儿子想吃苹果了吧,看红箱子左下角有没有?”我就乐呵呵的站到板凳上去掏。每次都是一小角苹果,其实是她计划好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知不觉我已能承担一些家务事了,担水、劈柴、喂小鸡等,妈妈也有了白发。常常有好心人来给妈妈提亲,她总是笑着说:“不不不,我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找啥。”
后来我当兵参军了。在部队很快入了党,在一次部队提干考试中还被录取了,征求家属意见时我妈表示不同意。只有我理解,她这一辈子太难啦!我懂得忠孝不能两全的道理,于是我毅然复员,回到林场。就在满心想孝敬妈妈的时候,她病重住院了,连续几天昏迷不醒。记得忽然一天,妈妈有精神了,坐起来了,说要吃猪肘子肉,我哈哈乐地答应着出去买。谁知当时,一是没市场,二是我也不懂,结果买回了两个猪前蹄,切开后端到母亲跟前,她拿起一块咬一口就放回盘里,看我一眼说:“这哪是肘子啊?”这时我才恍然大悟,转身跑出去买猪肘子,等我再回来她又进入了昏迷,直至一天后离世!后来大夫说这叫回光返照。我永远都失去了孝敬母亲的机会!而妈妈一生也没吃到她最爱吃的肘子肉!再后来听许多老人们跟我讲述:“你妈是咱们林场长得最漂亮的女人,就因为守你这个儿子24岁就守寡,一生也没再改嫁。”
尽管那年我没有钱,但我还是给母亲办了一个林场最隆重的葬礼!即便这样也无法驱走我内心对妈妈的那份愧疚!
直到今天,每当去祭奠妈妈时,我都会带上一个热腾腾的猪肘子。心里总是说:“真想您——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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