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坐的最多的车是火车。原因很简单,坐火车的目的是和母亲去姥姥家。我们家住在伊春林区,姥姥家住在山外农村,在我的记忆中,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母亲一直不知疲惫地往返在山里通向山外的火车上,直到她从黑发变成了白发,直到年迈的姥姥离开了人世为止。
姥姥生育了六个子女,母亲是她唯一的女儿。舅舅们长大了都各奔东西,只剩下姥爷姥姥和小舅守着农村那几亩薄田,重复着撑不着饿不死的日子。我小时侯印象最深的都是姥姥家的那些事,虽然我是作为客人到农村去串门,但我却把那当做了故乡,那里的小伙伴也把我当成他们的好朋友。夏天我们去河里划船戏水,钓鱼捞虾,秋天我们一起吃瓜果梨桃,捉蝈蝈、放风筝,许多山里孩子鲜见的游戏,伴随我度过无忧无虑的童年。
每年的寒暑假之前,母亲都要给在林场上班的父亲蒸几锅干粮,给鸡鸭猪狗准备好饲料,然后领着我带上途中吃的干粮去离家几十里的镇上坐火车去山外。那时的火车是内燃车,车开起停下车头都喷着浓浓的黑烟和热汽,中途还要加水和换车,换车的地方叫中转站,要在那个车站票房子(候车室)里待上半宿,才能等到另一列能直达目的地的火车。往往是熬到上午夜那列火车时,我早已困乏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被背着一大包山货的母亲牵着上车,找到座位后也一直摇摇晃晃地昏睡,有时列车上人多拥挤,母亲便把包裹放在地上,让我坐上去,她则一直站几个小时。
火车到站天还没亮,那个小镇离姥姥家的村子还有十多里路,这对我的胆量来说,每次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小时我一直极怕走夜路,总觉漆黑之夜危机四伏,然而那时,无论如何胆战心惊,那段夜路还是得硬着头皮走下去。那段路虽只有四五公里,但途中有两处瘆人的地界,一处是经过一片坟地,另一处是要穿过一片玉米和高梁的庄稼地。经常是夜里一两点下了火车,因没钱在镇上旅馆住下,我便和母亲从小镇车站急匆匆往姥姥家赶。途中极少有人,母亲持一两节手电简,很小的一团黄光照着脚前的土路,我就紧追着那团光急走,有时母亲故意和我说些话,我答得心不在焉。多年后母亲与我说起走那段夜路的情形,才知道她那时也非常害怕,与我说话是为了分散我们当时害怕的心理,同时也为了壮胆。有了从小下火车和母亲走夜路的经历,我的胆气后来逐渐壮了起来。其实人一生需要独自走许多夜路,人生本来就没多少坦途。硬着头皮走过来,也就无所谓了。
每次到姥姥家,母亲都起早贪黑地洗洗涮涮,干这干那,几天后又着急回家,他惦记一个人在家不会做饭的父亲啊。有时为了省下坐火车的几块钱,我还和母亲搭过拉煤和装货的火车,天暖还好些,赶上冬天,火车开起来,风如同刀子一样,冻得人真是苦不堪言。
如今的火车,虽早已驶离了艰难的岁月,但却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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