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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俄罗斯采伐队散记
http://yichun.dbw.cn   2009-05-13 15:19:54

  (接28日本报七版)6.去后山采伐现场

  2008年10月30日7点多钟,我们分乘两辆丰田轿货两用车向后山出发。刘长林、王令军和后山采伐队队长王金亮一个车,王金亮开车。宫德福、杨振国、郭秀欣和我一辆车,由郭秀欣开车。两辆车上装有配件、啤酒、面粉、冻牛肉。郭秀欣51岁了,平日既指挥生产又亲自开车送货。我说:“郭队长,老伴儿从国内来你不去接,为了回来接我们,你才下山住一宿,今天又扔下人家跟我们走,人家会有意见的。”

  他幽默地说:“她好歹还和我住一宿,山上工人的老伴儿都在国内,连一宿也没住着呢。”大家笑了。

  后山距苏克拜150公里,是苏克拜的伐木场,分江南和江北两个作业区。江北有7个组,江南5个组。两个作业区之间距离95公里。

  2004年10月,乌马河采伐队的车队第一次开进苏克拜。人高马大、身体健壮的俄罗斯人,称中国采伐队使用的松江50集材拖拉机是火柴盒,看着这支人不高,貌不扬,机械设备落后的采伐队,发出疑问:“他们能干长久吗?”

  乌马河采伐队分到的第一个采伐号是44林班,作业条件差,有跳水塘,老杆多,材质差,蓄积少,以前有两个采伐队来到这里没干了,撤走了,有的连机械设备都扔在这里了。

  冬天夜里,俄罗斯原来把机械放在外面。张锡林因地制宜地用塑料布建起了大棚车库,可供20台50集材拖拉机越冬防寒用,既节省出车的启动时间和燃料,又减少了机械损坏。常青驻哈巴总公司经理张学章表扬了乌马河采伐队的做法,并在全公司推广。俄罗斯冬天雪大、路滑,运材汽车一旦滑出了公路,很容易造成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张锡林采用撒沙防滑的办法,减少了事故,得到了常青公司的认可,也在全公司推广。他们天亮出工,天黑收工,公司承认,乌马河采伐队是一支技术高、素质好、吃苦耐劳、特别棒的队伍。

  乌马河采伐队在这里干了8个月,净生产木材6万多立方米。常青公司设计1公顷出材1万立方米,结果生产了2万4千立方米。驻苏克拜的常青国际公司经理王文仁赞叹地说:“中国人了不起!”

  出发时郭秀欣开的车打头,道上雪滑,为了我们的安全,车开的比较慢,说话间,王金亮超车了。我们走到80公里处,有一个加油站,是常青公司设的,免费加油,负责加油的是两位亚布力人。两人住在一个集装箱里,屋里收拾得干净、整洁。他们出来打工的理由和乌马河人雷同,说:“为了给正在上学的孩子挣学费。月薪2000元人民币,外加每天30卢布菜金钱,折合人民币,一个月能挣2300元。”他俩见我凝视着贴在墙上的几张彩色俄罗斯女裸照,不好意思了。

  郭队长说:“不准拍照,也不准宣传。”

  我说:“没什么,我们都是过来人,理解。”

  两个亚布力人这才如释重负,恢复了常态。

  我们走到一半的时候,郭秀欣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来,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江北山场集材员张立臣被老杆打伤了头部。”大家立刻紧张起来。

  郭队长问:“现在怎么样?”。

  “安全帽打碎了,但不见外伤,人还清醒,只是有点恶心,胸闷。”

  “要看护好,王队长的车马上就到,接他下山。”

  老郭用对讲机对王金亮说:“张立臣在山场被老杆打伤了头部,你直奔他的工组,和王翻译一起送哈巴抢救。”老郭对我们说,“让王令军跟他们去吧,医院比我们更需要翻译。”

  我们的车也加快了速度向山场开去。又过了半个小时,我们和王金亮开的送病号车相遇了。我们下车看,张立臣被抱在怀里,神志清醒,说胸闷,但没有呕吐。这里离苏克拜还有100多公里,距哈巴300多公里。

  郭秀欣说:“要抓紧时间、要安全。”

  我们继续往前走,来到张立臣受伤的现场,听了在场目击人的汇报。张立臣37岁,是集材员,今天早晨7点多钟,他在捆木头,司机一回头,人不见了,过去一看,倒在地上,一颗直径10厘米的风倒木压在他身上,安全帽被砸碎了。张立臣特幸运,他自己的安全帽是单的,同组工人徐传和的安全帽是棉的,早晨出工前,徐传和同他换了安全帽,他戴的若是他自己的单安全帽,后果就严重了。这种事故很难预防,森林里到处是老站杆,刮一阵风倒一片,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天刮风,也就很难预防被老杆打伤。

  中午,我们来到倪传江工组,这是个先进工组。12个人住一个帐篷,轮流做饭烧炉子,轮到谁,早晨两点半就得起床,烧水,冲奶粉,馏馒头。午饭带干粮在山上吃。他们说:“今年大本营有菜地了,蔬菜品种多、丰富,豆角、土豆、白菜、萝卜、辣椒都是自产的,一个星期来送两次。食用水由常青公司运水车供给,但不足,用溪水、雪水、冰水补充。”工人自制了一种饮料,非常可口。工人们称它“绿色”饮料,其实颜色是红的。是工人自己采摘当地山上生长的一种叫“红豆”的野果加糖、开水泡制成的。红豆个头和黄豆粒不差上下,酸甜,口感很好。

  郭秀欣不时用手机询问张立臣的情况。

  晚上我们到了江北的一个蒸馒头点,蒸馒头的师傅叫孙彦华,月薪3000元,为了避免老鼠糟蹋馒头,他养了一只猫,还有两只狗,狗是做伴儿的。他常常一个人在这里过夜,狗可以给他壮胆。有两个木板简易房,一个是老师傅的住处,另一个是苏克拜中国采伐队最高长官郭秀欣、翻译或大本营来人的临时住处。那天晚上我们就住在这里。每个屋里有一个铁炉子,三张床。自己发电,晚上8点熄灯。简易木板房和集装箱、帐篷一样,热得快冷得也快。那天杨振国、宫德福我们三人共住一个简易房,杨主任把门,靠炉子最近,冷热他先知,他烧炉子。炉火灭了,屋子冷,他就起来加两块木子,倒上点柴油点燃,屋子立刻热起来。一夜他起了三次,根本没睡觉。山上没有专职烧炉工,我想每个工棚里,每天夜里,为了不让别人挨冻,都有一个睡不好觉的人。

  现在在苏克拜食堂做饭、做豆腐兼喂猪的沈长利师傅,是第一批赴俄人员。刚来时他在这里做饭,他记得他做的第一顿饭是削面。工人来到工地放下行李就架帐篷,他挖灶坑。支好锅,到河里提来水,就做饭。都饿了,做什么最快呢?刀削面。锅里的水开了,这边削面,那边饥肠辘辘的工人就捞着吃。他说:“现在条件好多了。”7.江南伐区

  俄罗斯对水系叫河,江北、江南是中国人的称呼。10月31日早饭后,我们乘坐郭秀欣的专车从江北出发,中午10点到达江南。江南伐区有5个工组。这里是苏克拜后山的集散地。每年采伐结束回国前,都在这里集合后再下山。这里有拖拉机库,一个可以储备5万多公斤秋菜的菜窖。储有白菜、土豆、酸菜等。职工住的都是集装箱。每个集装箱里放4张床和一个取暖用的铁炉子。这里还有一个稀罕物——厕所。我们离开苏克拜,奔波了两天,今天第一次看到厕所。这里的厕所与别处的不同。在别处都是男侧、女厕成双成对,这里只有一个厕所,因为只有男人。我们开车跑了两天两夜,没见到一个女人,当然就用不着建女厕所了。我曾采访过一位赴俄打工人留在国内的家属:“你老公到几千里之外的俄罗斯打工,你最担心的是什么?”

  她说:“一是安全;二是怕他泡上俄罗斯小姐。”

  现在我可以告诉她:“你只担心他的安全就可以了,那个地方连个女人都没有,哪有什么小姐可泡?”

  在过去的一天中,郭秀欣不时地用手机询问张立臣的病情。今天得知,经哈巴医院确诊,他脑硬外膜有少量出血,住几天院血吸收了就可以出院,我们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考虑到病情稳定,还是回国治疗较方便,省得家人惦记,决定转回伊春林业中心医院住院治疗。

  下午来了三个俄罗斯检查林政的林业局的工作人员,适逢周末,他们带着鱼杆和钓到的几条细鳞鱼。三个俄罗斯人连说带比划的,郭秀欣终于明白了——要喝酒、吃饭。郭秀欣对我们说:“为了处好关系,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尽量满足要求。”

  江南的队长叫郭香山,年仅35岁,原来是位拖拉机手。郭秀欣吩咐郭香山马上准备酒、菜、饭。郭秀欣不会喝酒,凡是碰到这种场合,他尽量躲开,让手下人去陪。由于我们的到来,给他创造了不陪俄罗斯人喝酒的充分理由。他用语言加手势告诉三位俄罗斯人:“国内来三个大戈比但(指我们。俄语是大官的意思),不能陪你们,得陪大戈比但。”

  俄罗斯公务员特怕官,在他们眼中郭秀欣就是个不小的戈比但了,郭秀欣目中的大戈比但,肯定是个大大的戈比但。他们不仅欣然地同意让郭秀欣陪我们,还要把他们钓的鱼拿到我们的集装箱来。我们让郭秀欣转告他们,这边也有鱼,各吃个的吧。

  郭香山有一个塑料桶,里面装着5公斤白酒。老郭说不能一次全拿过去,拿多少他们喝多少,喝多了呕吐,耍酒疯。他让郭香山用装1.5公斤啤酒的塑料瓶子,先装过去一瓶子,喝完再拿。三个俄罗斯人见到酒高兴地唱起来。拿过去的酒全喝完了,酒足饭饱后不走了,在这住了一宿。

  俄罗斯人喝酒归喝酒,工作归工作,不能因为吃喝了人家的就“嘴短”。次日离开前通报林政检查的结果:按俄罗斯环保法的规定,离小河50米、大河300米以内不准建楞场,树木不准采伐,而这里的楞场恰恰建在河边上,违反了环境保护法。要罚款。

  郭秀欣告诉他们:“我们是按图纸施工的,图纸是常青公司下达的,我们无权更改。”

  俄罗斯的三位林政人员很讲理,他们找常青公司谈去了。

  那天夜里我和宫德福、杨振国、郭秀欣住在一个集装箱里。这个集装箱是郭秀欣、刘长林、翻译王令军的“行宫”。苏克拜,江北,江南都有郭秀欣的床位。古人曰:“狡兔三窟”,是个贬义词,比喻狡猾、躲藏。郭秀欣也有三窟,但在这里却是褒义的了,他指挥生产跨度大,整日在山上跑来跑去,赶到哪,就吃哪、睡哪,没有个固定地方。前天我们同他住在苏克拜,昨天住在江北,今天来到江南,明天还不知住哪呢。管不了那么远了,今天夜里就住在这里吧,郭队长把门,开了一天车,夜里还要给我们当一宿的烧炉工。8.返回总指挥部

  用了三天时间把郭秀欣的管区跑了一圈又回到了苏克拜。郭秀欣说:“两位老师一个60岁,一个70岁,够辛苦的了,休息两天,看看苏克拜,也算没白来一回俄罗斯。”

  他开车带我们去看苏克拜河,苏克拜就是因这条河而得名。半路和刘永国坐的日本轿货丰田车相遇。错车的时候都停下来。刘永国打开车窗说:“胡金相的手被油锯拉伤了。”

  这是我们来苏克拜四天中遇到的第二起事故,大家听了立刻下车,奔过去看。胡金相受伤的手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置,手用白纱带吊在脖子上,纱布上渗出了殷红的血。大拇指以外的四个手指都受了伤,包着纱布。老郭让胡金相逐个活动他的手指,只有小拇指没有动弹。郭秀欣说:“马上送哈巴。”

  王翻译也在车上。他们回总部做去哈巴的准备工作,我们也无心看苏克拜了,尾随他们回到了总部。

  胡金相是油锯手,造材时他站在一根原条木上,不小心脚下一滑,手里的油锯掉在了地上,人也随着倒了,手搭在了还在飞转的油锯上。好险!假如是脖子碰到了飞转的油锯,那将比张立臣还要严重。

  到了总部,老郭给正在国内治疗感冒的张锡林总指挥打电话汇报胡金相拉手的事故。四天出了两起事故,张锡林一听激眼了,指示郭秀欣、杨振国马上重返后山,普遍做一次安全教育。

  因为受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常青公司的原木出口下降,早有今年要提前下山回家过春节的议论。恐怕工人情绪波动影响安全,我们在山上的三天中,每到一组,都讲安全:“五年没能和家人一起过春节了,一定要安安全全地回家,过一个欢欢乐乐的春节。”可是事故还是发生了,而且是两起。尽管刚刚讲了一遍安全,因为有张锡林的指示,郭秀欣、杨振国留下我和宫德福在总部休息,他们两人开车连夜重返后山,挨个工组再进行一次安全生产教育。

  他们上后山的第二天,感冒还没完全好的张锡林就从国内赶到了苏克拜。他变了,在国内分手时的张锡林虽然感冒了,但是脸上光光的,满精神的,现在他的上嘴唇起了一堆水泡,很显然是两起事故烧起来的。还好,哈巴传来了好消息,胡金相的手指保住了,张立臣也快出院了。

  马来西亚常青公司驻苏克拜国际公司经理王文仁,副经理徐功石要请我们吃饭。我们并不认识他们,他们的举措是看在张锡林的情面上。

  王文仁是个热情的人,虽然我们的住处离他的办公室只有二三百米的距离,他还是亲自开车来接我们。

  王文仁祖籍福州,其父二战前离开中国去马来西亚打工,他1955年生在马来西亚。据说他是马来西亚共产党党员,还因此坐过牢。在同乌马河采伐队合作以前,他没到过中国。和我们见面后,张锡林助理向他们介绍完我和宫德福后,开玩笑地说:“这两位作家这次来,想了解一下你是怎么剥削自己的同胞的?”

  我急忙打圆场地说:“张助理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王文仁说:“没什么,正因为我们互相非常了解,相处得很好,他才这么说。”

  宫德福说:“谈谈您对咱们的合作,对祖国的看法。”

  王文仁说:“我们合作得很愉快,祖国同胞做得很好,真是可圈可点。”

  我为他会用“可圈可点”这个新词感到惊讶,他如此关注、了解他的祖国!他继续说,“由于双方生活习惯不同,有不同观点、想法是难免的,但我们解决得很好,主流是一致的。树大招风嘛。”我没理解他说的“树大招风”的确切含义,也没好意思问。他接着说,“原来中国给我的印象是穷,华人能吃苦耐劳,不穷我的父辈们当年怎么能到马来西亚打工呢。我们合作后,我到伊春去过,过江一看,哈!跟我脑子里的中国完全不一样,中国很好,很强大。彻底改变了我过去的看法。”

  徐功石副经理说:“由于我们的语言便于沟通,习俗相似,生活方式接近,加上华人有吃苦耐劳的美德,我们合作以后的产量一直在增加。我们和张(锡林)经理相处得很好。”

  王文仁说:“我们生产的木材主要销往中国、日本和东南亚。我们(指徐功石)两个人都到过伊春。”

  晚上7点(海参崴时间)在常青公司的食堂吃晚饭。参加就餐的马方有王文仁、徐功石;中方有张锡林、刘永国、杨振国、郭秀欣、宫德福、姜孟之,还有一位俄罗斯人。人虽然不多,但已是三国同桌共餐了,俗话说,三人为众,三国为盟,我们够“盟”了。王文仁自己没吃上几口菜,他一直在绕着桌子给大家夹菜。过去我对中国人用筷子吃饭,一直是赞美有加,认为这一祖传习俗足以奠定我们在世界上文明古国的地位,但是这顿饭改变了我的这个观点。因为这顿饭我们用的是叉子和勺子。每人面前放一只盘子,就餐人员左手用勺子,把公共盘子里的菜盛到自己的盘子里,再用右手上的叉子叉起来送到嘴里,吃菜的全过程就餐人员的嘴接触不到盛菜的公共盘子,避免了同桌就餐人员的疾病传染。我们的习惯,每人使用一双筷子,从公共菜盘里把菜夹出来,直接送到嘴里,用沾上了吃菜人吐液的筷子,再回到公共盘子里夹菜,吐液也被带到了公共菜盘里,频频往返。如果就餐的人员中有一人患了传染病,一桌人就危险了。

  9.去菜地

  俄罗斯的蔬菜比中国贵得多,0.5公斤西红柿五六元,猪肉15--20元,土豆2元,贵时三四元,为了保证蔬菜供应,又能减少支出,赴俄采伐队决定自己种菜。但总部所在地的苏克拜土质贫瘠,土层只有四五厘米厚,气候寒冷,无法种植农作物。他们在去哈巴的方向上,距苏克拜130公里处的平原地带,每年以2000美元的租金租了4垧地,办起了农场。我们到那已是11月份,地里除了还有少量的越冬大葱,其余全收完了。没有了农活,用不了那么多人,只有王文秀、马宝双两位师傅在留守,负责喂猪、鸡,看菜窖。他们住在一栋孤零零的简易的小二楼里,周围没有住家的。墙上挂着一串串红辣椒和干猴头,完全是一幅中国农家院的景象。林场的狗都是散养的,这个院子里也有一条狗,却用铁链子拴着,因为它不分俄罗斯人还是中国人,只要不认识,就下口,因此只好把它拴起来。性格决定命运,它的性格决定了它的今生,必将与这条冷冰冰的铁链子为伍了。

  院子围墙外10几米远就是一条河,水势相当于汤旺河,河里鱼特多,但不准用网打,只许钓,这是俄罗斯生态环境保护法规定的,这个法的执行,保证了俄罗斯境内河里鱼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菜地的两位师傅从张助理那里得知中午我们去,早晨他们破冰下了钩,等我们赶到那,他们钓了一盆细鳞鱼,个头都在0.5公斤以上,中午吃了一顿新鲜鱼。这里是平原地带,看不到山,环顾四野,莽莽苍苍,满目是树木、杂草、沼泽地和灌木丛,这是一块纯洁的、没有开垦的处女地。

  菜地夏天种土豆、白菜、黄瓜、辣椒、豆角、大葱、萝卜和胡萝卜等。保证了采伐队夏菜60%自给,冬菜全部自给。这里生产的蔬菜,在上冻前,大部分运到苏克拜和郭林的菜窖储存起来了,以备冬天用。这里菜窖里只有酸菜、各类咸菜,还有一大木箱子腌大马哈鱼,足有半吨。猪圈里养着一头公猪,12头母猪,70头肥猪,个个膘肥体胖。冬天猪舍用塑料薄膜保温,木头地板,暖和卫生。

  猪多了,喂猪人忙不过来,不能天天清点猪的个数,2008年7月份里的一天,饲养员突然发现少了一头怀孕母猪,找了一阵子,仍不见踪影,正想向领导汇报等着挨批,母猪很体谅饲养员的处境,又回来了。它自己回来不算,还领着9个瘦瘦的猪崽。原来母猪在外边产了崽,找不到足够的食物,饿得没了办法,才带着儿女们回来了。饲养员对猪婆挖苦地说:“怎么样,还是家好吧?”说是说,看着瘦弱的猪崽,就心疼起来,马上拿出自己分到的奶粉喂猪崽。我们到那时,各个都成大肥猪了。

  我们在菜地食堂吃的中午饭,有鱼、肉、酒。送我们的汽车是常青公司租的,司机是俄罗斯人。都说俄罗斯人嗜酒如命,但这位司机还是惜命的,他没喝酒,不吃肠肚,不吃辣椒。他很有特点,开车时自己叼着香烟,但不准乘客抽烟。到了哈巴,车在离办事处200来米处的干线上停下来,让我们下车,自己提着包裹步行去了办事处。不知这是他的个人习惯,还是俄罗斯司机的普遍风格。10.二进哈巴

  菜地距哈巴70公里,2008年11月5日晚上5点我们回到哈巴。从离开这里去苏克拜,再从苏克拜回来,整整用去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下一个采访目的地是郭林。6号做准备,7号出发。6号这天张锡林助理给翻译高媛两项任务:一,陪我们逛街。采访完郭林就回国,这是这次到俄罗斯唯一一次逛街的机会了;二,到批发市场买水果,明天随车带给郭林一线的工人。

  高媛是内蒙古人,高中毕业考进了吉林俄语学院,两校学员交流,她被交流到哈巴罗夫斯克工业大学(现在叫太平洋大学)国际关系系学习,毕业后听说伊春的乌马河林业局组建赴俄采伐队,需要俄语翻译,她应聘而来。在哈巴办事处,负责外交、购物,凡是需要同俄罗斯人打交道,不是王令军出面就是她。他们俩是乌马河赴俄采伐队6名翻译中水平最高的,整日在苏克拜、郭林和哈巴之间奔波。

  早饭后,高媛带我们逛街,首先来到光荣广场。广场上矗立着远东著名的东正教大教堂。广场的墙壁上保留着列宁的头像和与十月革命有关的苏联时期的重大事件的浮雕,还有二战胜利纪念塔和1941——1945年烈士纪念碑。这是一座巨型纪念碑,有近百米长,呈弧形,用黑色大理石砌成,上面刻着烈士的名字,碑前燃着长明灯,昼夜不息。苏维埃虽然解体了,让人感到它的精神尚在,我想起俄罗斯第二任总统普京说过的一句话:“谁不为苏联的解体而惋惜,谁就没有良心。”今天站在烈士纪念碑前,看着这盏永不熄灭的灯火,心中只剩下惋惜了。随后高媛把我们带到共青团广场,在共青团员们的群雕前,有一群鸽子在急匆匆地啄食,天空阴沉沉的,飘着雪花,没有游人,我们和鸽子、塑像留了影。

  在飞雪中,我们去了一个类似于水果批发市场的地方,来到一位中国妇女的摊位前,她被一箱箱苹果、桔子、蔬菜包围着。高媛挑选了15箱苹果和桔子,又选了些新鲜蔬菜。装车时我发现包装箱上印着“牡丹江”字样,一问,摊主是牡丹江东宁人。在闲聊中她知道我们是搞写作的,便问:“你们认识作家孙少山不?”

  我说:“孙少山是从山东到东宁的盲流,在东宁下井挖煤时写了一篇小说《八百米深处》,在全国获了奖,被调到省作协当上了专业作家。”

  “唉呀,看来你们还真认识!”

  “不仅认识,我们还是朋友,他的爱人叫韩桂花。”

  “对呀对呀。一篇小说,让他出了名。”

  我说:“回国后我一定把这个信息转告孙少山。”

  “什么信息?”

  “在俄罗斯的哈巴罗夫斯克的水果、蔬菜批发市场里,有位年轻美貌的女批发商,是你们东宁人,她惦记着你。”

  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说:“不不,不是惦记,我只是知道我们东宁出了这么一位作家。他是我们东宁人的骄傲。”

  “没什么,我想小韩会理解的。”说完我们都笑了。

  离开后,坐在车上,我想,伊春市的嘉荫县与俄罗斯一江之隔,如果在江的这边,办个包装厂,在对岸办个批发商场,把差价大的商品发过去,尽管对面没有大的城镇,人口稀少,但只要货物质量好,价钱便宜,周边几百公里内的俄罗斯城镇的居民,都会驱车来上货的。共青城的居民不是也驱车去四五百公里以外的哈巴上货吗?牡丹江能做到的,其它城市也一定能做到。

  那天晚上,在哈巴办事处,给我们开车的个体司机赵晓峰在聚精会神地玩儿电脑。翻译高媛的一只手搭在赵晓峰的肩上,在看电脑。一问才知道,他们正在热恋中,搭鹊桥的正是总指挥张锡林。赵晓峰是绥化人,在俄罗斯搞个体运输。张锡林本来不认识赵晓峰,有一次张锡林从国内回俄罗斯,事先与包点儿司机定好时间,到港口接他,可是他下船后,等了半个小时车也没来,一问,司机说忘了。张锡林容不下这种没心没肺的工作态度,他当着一些揽活的司机的面宣布:“谁能保证我驻哈巴办事处今后用车不误时?”

  有个小伙子说:“我能保证!”这个小伙子就是赵晓峰。

  张锡林说:“今后乌马河驻哈巴办事处就用你的车。”

  赵晓峰说到做到,出车从来没误过时。就这样,张锡林便在赵晓峰和高媛之间架起了一座鹊桥。

  11.采访马来西亚常青公司驻哈巴总经理张学章

  马来西亚常青公司的创始人叫张晓卿,原籍中国福州,二战前到马来西亚打工,后来创办了常青公司,经过几十年的拼搏,现在已是世界上华人企业500强之一,是马来西亚最大的伐木公司,在中国、印尼、俄罗斯等国都有分公司。

  2008年11月6日下午,我们采访了常青公司驻哈巴总部经理张学章先生。张学章祖籍在福建,父亲十几岁到马来西亚,他出生在马来西亚。

  陪我和宫德福去采访的有张锡林和杨振国。办事处在一座居民楼里,门面简陋,门楣上有个绿色松树图形的徽标。办事处占地不大,张学章的办公室是个套间,在外屋办公的是一位年轻的俄罗斯小姐,是张学章的秘书。张学章先生的办公室只有十几平方米,远不及国内一个林场场长、经营所所长的办公室阔气。虽然窗外飘着大雪,张学章却穿件白衬衫,桌子上放着一个镜框,里面装着常青公司执行主席张晓卿在北京出席世界财富论坛会议期间,与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握手的照片。可见张学章是位注重政治的企业家。

  见面张锡林介绍我们时,把他在王文仁面前说的那句话稍微改动了一下,但仍不失锋芒。

  他说:“两位作家来看看您欺负过我们没有。”

  我说:“锡林助理好开玩笑。”

  张学章笑着说:“感谢还感谢不过来呢,哪敢欺负。我真诚地感谢在我们极度困难的时候,中方给我们的帮助。”

  宫德福说:“帮助是双方的。”

  张学章说:“1997年我们和俄罗斯签下了每年采伐50万米木材的合同,完不成任务。和亚布力、东宁及日本都谈过,都没有做成。2003年认识了当时伊春的许兆君市长,请他帮忙,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他安排乌马河林业局当时的王显义局长来和我们谈。王局长很务实,他经过认真地考察,双方签订了合作协议。我们好感动。第二年就采伐30万米,几乎占我们企业产量的三分之二。2007年生产40多万米。今年受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木材出口量减少了,这只是暂时的,明年苏克拜可以吃掉100万米,到2010年就能走上正常。乌马河的管理人员很优秀,他们很辛苦,我们很荣幸。”

  “今年提前结束采伐,让职工回家过个春节。他们五年没和家人一起过春节了。”

  “可以说没有许市长,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合作。没有伊春,就没有我们的今天。许市长干的顶呱呱。他很有学问,是个学者型的领导,即使现在我也经常用电话向他请教。我父亲教育我,要以德服人。我们就是以德相处的。我们是要感恩的,但是现在市场不好,我们对目前遇到的困难非常无奈。原来好的木材出口日本,售价高,次的便宜,出口中国。现在日本不进口木材了,中国进口好的木材的价格和次的一样,出口木材赔钱了,赔钱的生意是不能做的。我们要团结起来,共渡难关。”

  采访结束,张学章要他的俄罗斯女秘书给我们合影留念。他很注重形象,说:“我得穿上上衣。”

  着装好了照了相。分手的时候我问他:“您有什么话要我们捎给许书记的吗?”

  他说:“你就把我刚才说的这些话捎给他吧,向他表示歉意。”

  我知道他说的“歉意”指的是由于受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不得不提前结束今年的采伐、让工人提前回家一事。我说:“一定办到。”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在风雪中,我们离开了马来西亚常青公司驻哈巴罗夫斯克总部。12.遭军警拦阻

  2008年11月7日晨,大风雪。北京时间5点,赵晓峰驾驶他的南韩奔驰中客载着张锡林、杨振国、宫德福、王令军和我,出了哈巴市向东北方向的共青城辖区内的郭林驶去。黑龙江的中上游是中俄的界江,流过哈巴就成了俄罗斯的内河了。公路与黑龙江几乎是平行的。从哈巴到共青城550公里。共青城是高科技军事研究基地,时近中午,我们来到市郊的一个检查站,一位头戴钢盔,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警察把我们的车拦住了。王翻译和司机一起下了车。先检查司机的驾驶执照和出国护照,然后收我们的护照。他们说了些什么我们听不懂,只见他们说了一阵子,就拿着我们的护照把司机和王翻译带进了检查站的警卫室。我们始终坐在车里,等了约半个小时,也不见放人出来。我们手续齐全,张锡林根据他的经验:警察无端拦车,无非是想罚点儿钱。他掏出手机与在警卫室里的王翻译通了话,说:“就说我们是来俄罗斯投资的。”他知道俄罗斯对投资方是高看一眼的。同时也给了王翻译权力,“你可以给他一千卢布。”

  张锡林关了手机,我说:“你不怕警察听见吗?”

  张锡林说:“他们不懂中国话。”

  又过了十几分钟,司机和王翻译捧着我们的护照回来了。到了车上,王翻译讲起他们在警卫室里交涉的经过来:“没罚款。这个警察是个新手,不熟悉业务。开始他说,咱们的护照不齐全,离开哈巴时没盖章。我说他,‘你没接触过外国人吧?我们是来投资的,从来就没有这个要求。’警察听了打了个电话后对我说,‘三天内必须返回来。’就把护照还给我们了。”

  我们就这样过了检查站。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我们的车进了共青城。这座城市的绿化很有特点。我们经过的一条街道两边没见绿化草坪,见到的是一小块一小块“原始森林”,里面生长着高大的树木和灌木丛,地上倒木横躺竖卧的,给人的感觉是城外的原始林一块一块地渗透到城里来了,也好像城市建在原始森林里了。

  这条街还有一段是用山丁子树绿化的,因为是冬季,树叶全落了,树上挂满了一嘟噜一嘟噜紫红色的山丁子果,山丁子果上戴着一顶顶白白的雪帽子,甚是好看。其实,被霜打过的山丁子口感非常好,这里虽然缺少水果,但是没人吃它,不知是俄罗斯人不吃这种野生果子,还是文明到一定程度了不吃绿化树上结的果子。我真想让司机停下车,给这美景拍张照片以存念,但是没敢做。因为这座城市与军事的关系太密切了,进城前已经惹了一场麻烦,不能因为拍照再惊动警察了,更何况外面飘着大雪,前面还有90多公里的路程要赶,只好带着遗憾离开这座别具风格的城市。

  虽然是中午,汽车一路开着大灯向东北方向驶去。北京时间下午3点钟到了郭林。郭林离鞑靼海峡很近,受海洋性气候影响,空气湿润,冬季雪大。郭林在火车线上,常青公司采伐的木材,从这里装上火车出口。中国工人正在贮木场院里用木材建一个颇具规模的木材加工厂,常青远东公司的驻地也在这里。陈经理已为我们准备好了饭菜,等候我们的到来,这是张锡林助理在汽车上用电话布置的。食堂里有两位中国男厨师和三位俄罗斯女服务员。俄罗斯女服务员热情地用汉语向我们打招呼:“您好!”在她们看来,这是最高礼节了。

  陈经理说他已经吃过饭了,他不吃饭,但和我们用餐人一样,也入了席,干坐着陪我们,这可能是马来西亚人表示友好的礼节吧。

  这次采访的终极地是郭林的后山,从郭林到后山还有200公里。吃过饭,张锡林说:“继续走。”他想趁热打铁,一气赶到目的地。

  陈经理说:“不行,风雪太大,室外作业都停工了,运材车也都回来了。”

  汽车队长李录说:“路上的积雪深处有40厘米厚,雪不清除汽车过不去。”

  张锡林听了大家的意见,决定在这住一宿,明天早晨再出发。 (未完待续)

来源: 林城晚报     作者: 姜孟之     编辑: 任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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