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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盘石磨
http://yichun.dbw.cn   2009-03-24 15:24:37

   东北网伊春3月24日讯父亲是江苏赣榆人,母亲是山东日照人。虽然住在两个省,却是县挨县。除了说话的口音有区别,生活习俗完全相同。煎饼,是这两个地方的主食。

  我出生的时候,家住在丹东,与大姨妈家为邻。他们家里有石磨,有鏊子,母亲有好手艺,所以吃煎饼非常方便。

  1953年来林区后,高粱米、大子和玉米面是主要口粮,有限的大米白面只能在节日里偶尔改善一次生活。对此,父母亲很不适应,于是就想到了煎饼。

  转过年,父亲买回了一盘石磨和煎饼鏊子。那盘磨直径有80厘米,每扇有20厘米厚。父亲请人做好了木磨盘,把石磨安放在院子里。母亲找来一些砖头,在仓房的地上砌了个15厘米高的灶台,把鏊子放在上面,又接上了两节炉筒子当烟囱伸出墙外,接着制作了摊煎饼用的油擦子、耙子和刮板。

  第二天清晨3点多钟,父亲就叫醒我和他一起推磨,把头天晚上泡好的几样粗粮磨成面糊,母亲点上油灯开始摊煎饼。只见她坐在自己钉的小板凳上,用油擦子反复地擦着鏊子,直到油光发亮,才开始正式操作。母亲一次一勺地将面糊放到鏊子上,先是用耙子搂满,紧接着用刮板反复刮,直到煎饼又薄又匀。在这周而复始的过程中,还要不时地往鏊子下添柴。遇到炝风时,会有烟火冒出,炝得母亲直用袖筒擦眼泪……

  等天放亮的时候,一桶面糊已所剩无几。如果赶上时令,母亲会摊上几个鸡蛋韭菜合子,让父亲、我和二弟饱餐一顿。之后,父亲去上班,我去上学。母亲把火熄灭,收拾完工具,再把煎饼一张一张地叠成长方形,摞起来放到缸里,这样能吃上十天半个月。

  过了几年,二弟稍大些,母亲让他和我一起推磨,为的是让父亲省些力气好上班干活。然而,二弟一抱上磨棍就发晕,没走几圈就恶心呕吐。没办法,我只好和父亲继续推磨。不过,二弟把劈柴的活儿全包了下来。他把柴劈得很细,而且专挑杨木和椴木劈,因为这两种木头发烟少,母亲摊煎饼时不炝眼睛。到了自然灾害那几年,大麦米、地瓜干都成了口粮,不少人家不知如何食用,只有母亲把这些东西变成了煎饼,让人们十分羡慕。于是,一栋房和后院的邻居都来到我家,求母亲也给他们摊些煎饼。母亲有求必应,几乎天天都要呆在仓房里,那盘磨也不停地在转动。

  为了弥补粮食的不足,我们家还用石磨磨豆浆,把豆浆和萝卜、白菜叶子或野菜放在一起炖,母亲管这叫“小豆腐”。在那个年代,煎饼和“小豆腐”是我家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由于长时间的使用,磨膛里的纹线秃了,不但磨面的速度减慢了不少,面糊的颗粒也粗了许多,这直接影响了煎饼的质量。然而,当时有磨的人家极少,会錾磨的人更少。幸运的是,母亲终于找到一位会錾磨的豆腐匠,花2元钱请他把磨膛里的纹线重新錾了一遍。

  我成家另过以后,母亲还经常给我送煎饼。等二弟结婚时,母亲的年纪大了,再也不能摊煎饼了,那盘磨也自然的“下岗”了。

  一年的夏天,在三弟家住的母亲突然回到二弟家,要找那盘磨。二弟一下子愣住了,他忘记了家里还有一盘磨,还是弟媳提醒说是不是埋在了煤堆里。二弟赶紧找来铁锹挖煤堆,果真,两片石磨就在里面。磨挖出来了,母亲弯下腰,用手抚摸了许久。她自言自语道:“虽然自己有3个儿媳妇,可谁也没学会摊煎饼,这磨留着也没用了。”

  过了片刻,母亲站起身来平静地告诉二弟——磨,让她卖了。还有那陪了她大半辈子的煎饼鏊子,也随磨送给了人家。

  母亲临走的时候对二弟说:“明天人家来拉磨,一共卖了38元钱。这个钱你留着,看你的自行车后胎快不行了,用这个钱换个车胎吧。”

  望着母亲渐渐远去的苍老背影,再看看摆在那里的石磨,二弟和妻子的眼睛模糊了……

  母亲离开我们已有20个年头了。每当我和二弟聚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回忆母亲摊煎饼时的情景,同时也忘不了说说那盘石磨。

来源: 林城晚报     作者: 阎洪清     编辑: 任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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