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生活在农村,日子过得很苦。父母一年到头在田间忙碌,到秋收时也打不了多少粮食,除了交地租外,剩下的粮食省吃俭用还不够吃。那时,每天吃苞米面窝窝头、大饼子、苞米子粥,再就点儿咸菜疙瘩。在农闲季节要喝稀粥,喝稀粥吃不饱,没等到中午,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一年四季都吃粗粮,仅过年时能吃两三顿一箩到底的白面饺子,没看过也没吃过粳米饭。
有一年农历腊月二十三这天,父亲领我去拉林镇南古榆树屯齐三姑母家,她家日子过得比较富裕。晚饭吃的是粳米饭和猪肉炖酸菜。当粳米饭热气腾腾地端上来时,就闻到了扑鼻的香味,馋得我快要流出口水来。我急不可待地端起饭碗,狼吞虎咽地吃着,也不管烫不烫了,很少吃菜,专门盯着粳米饭,不大一会儿吃了两大碗。这白花花油汪汪的粳米饭真是太香太好吃了,吃得我小肚子鼓溜溜的。当时我就想,要是能天天吃粳米饭那该有多好啊!
三姑母看我这副吃相,说:“慢慢吃,别噎着。”父亲听后说:“他是第一次吃粳米饭,难怪吃成这个样子。”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呢!
这粳米饭是粳稻,土名称之为“粳子”。它是稻的一种(旱稻子),茎秆较矮,叶子较窄,深绿色,米粒短而粗。用粳稻碾成的米叫“粳米”。
在旧社会拉林镇附近的村庄,没有种稻田的。生活富裕的人家才能种上几亩地的粳子,是过年过节自家吃的。因粳子收成少,不但费工还占地,因此,小门小户人家是种不起粳子的。
在伪满时,那些伪警、宪、特到各村屯抓劳工,检验国兵和勤劳奉士,催“出荷粮”,到有头有脸有势力的人家就生打硬要,他们还得意地说:“打粳米骂白面,不打不骂是小米饭。”那时,这粳米饭是不许普通老百姓吃的,吃粳米饭如被警察发现,就是经济犯,得受到严厉的制裁。
我家邻居何老五,绰号“何货郎子”。他是“二八月”庄稼人(手把不成),在忙铲忙割时,挑着货郎担子,手摇着拨浪鼓(带把带穗的小鼓),走屯串巷吆喝着各种货名。当妇女们听到拨浪鼓和他的吆喝声时,就急忙走出门外,把他围上,这个买那个,那个买这个。他除了卖些妇女用的日用品来维持生活外,还有一手厨艺,南北二屯若有红白喜事,都请他帮忙。有一年,给西屯一家办喜事,他去帮厨,当众人散了时,这家为了酬谢帮忙的人,给吃顿粳米饭。因他酒喝高了,晃晃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被凉风一吹,酒劲涌上来,把吃的喝的都吐了出来。正在这时,被村公所刘大马棒(警察)看见了,没容分说上前拽住棉袄领子,狠狠地打他几个耳光子,还追问他:“你在谁家吃的粳米饭?吃粳米饭是经济犯。”何货郎子被连打带骂酒醒了,就磕头作揖地向他求饶。然后,刘大马棒踢他两脚让他“滚蛋”。真是万幸啊!就挨了一顿打,没送到“矫正院”。
解放以后,在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下,经过改革开放,我国实行了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极大地激发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一些旱田改成了水田,栽种了水稻。由于富民政策执行的好,因而,推动了农业生产的发展,粮食产量年年增加。农民天天吃大米白面,若是吃一顿大子粥,那是尝鲜改善生活,农民再也不必为吃饭发愁了,真是今非昔比呀!
|